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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张氏吓的又跪了下来，卫琬犹豫了一会儿，正要跪下，墨祁却已经开了口：“免礼。”

众人纷纷起身，卫琬弯到一半的膝盖又直了起来。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让旁人瞧见她唇角扬起的笑意。

墨祁看着楚怀淡淡开口道：“本王巡视各衙，听闻你在公审，便过来看看，你审你的，当本王不在便是。”

楚怀应了一声是，命人端来了桌椅，等到墨祁坐下之后，他才重新回到书案后，对方管家道：“你所禀何事？”

墨祁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杵在那儿，所有人都不敢造次，跪在地上的谢志勇和谢志峰，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方管家到底是伺候过永誉侯的，即便有墨祁在，即便是这样的场合也依旧不见丝毫慌乱。

他朗声开口道：“在侯府，到底是小姐不孝苛待了老夫人，还是老夫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小人不加评判，只说事实，小人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小姐院子里，大丫鬟两人，二等丫鬟两人，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人了。”

“小侯爷院子里，小厮兼书童一人，剩下的是两位家仆，负责照顾起居。老夫人院子，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六人。这些人的月例，皆是由中馈而出，老夫人还有自己的小厨房，每月在吃食上的花费，大人看一眼账本便知。”

师爷是个机灵的，当即朗声道：“一月吃食花费二百两，二月二百二十两……”

听得这话，外间百姓又是齐齐惊叹。

有人低声道：“这是吃的什么？！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有个亲戚是给郑侯府当厨子的，听闻哪怕是侯夫人的小厨房，一个月不算上补品，一个月也就一百多两。”

若不是墨祁坐镇，这样的议论声还要更多。

方管家又朗声道：“二爷和三爷为何被当今圣上亲口分家出府，缘由众人皆知。小姐虽对二爷三爷有几分怨恨，可也从未想过，剥夺了老夫人见二爷三爷的权利，他们三天两头从后门进府，小姐从未说过半句。”

第099章：她想亲他

方管家站在中央，侃侃而谈。

他没有说谁对谁错，只是淡淡的评述着府上的事情。

比如，谢家两兄弟每每空手而来，满载而归。比如张氏的奢华生活，卫琬与谢临的清苦。再比如，张氏对卫琬的辱骂，以及那些窑姐儿的话。

一直闭目养神，将玉珠串退到腕间轻轻拨动的墨祁，听到这儿的时候，忽然睁开了眼。

他转眸朝卫琬看了过去，而卫琬也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眼神交汇，四目相对。

墨祁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面上平静的神色，看着她对那些谩骂之词的无动于衷。

这必然是听多了才会如此。

而这些谩骂之词，却是出自她的亲祖母。

墨祁不由就想起了初见那日的分离之时，她衣衫被撕破跪在地上，精致的小脸带着一丝祈求，静静的看着他，问他，能不能帮帮她。

墨祁垂了垂眼眸收回目光，重新将玉珠手串戴入腕间，转眸朝堂中看了过去。

不孝？

她就是太孝了！

方管家絮絮叨叨的举了很多例子，包括谢氏是如何无视谢临，连面都不见的事情。

最后，他提到了点穴尿裤子的事。

他将张氏是如何在木掌柜面前谩骂，以及是如何撒泼打滚的事儿都说了，前因后果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百姓们听完之后，皆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有人忍不住呸了一声，开口骂道：“有这样的祖母，不孝才是对的！”

“就是！倚老卖老，心偏到没边了！”

“这不就是欺负永誉侯遗孤么？

“这样的也配当祖母？！她怎么好意思反过来告谢小姐不孝的？！”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心！”

即便是忌惮墨祁，百姓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出声痛骂。

当然，也有极少数人在那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有果必有因”“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祖母”之类。

然而这些人刚刚说出口，就被一众百姓给骂的不敢开口，缩在了一边。

因着墨祁在，张氏原本还不敢开腔的，可最后被骂的实在憋不住，朗声道：“你们这般贱民懂什么？！她就是个扫把星！就是她克死了我大儿子！她就该死！她该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张氏的声音已经近乎尖叫了。

小全子朗声呵斥道：“张氏！宁王在此，不得放肆！”

张氏听得这话，顿时回了神，连忙讪讪的闭了嘴。

谢志勇与谢志峰知晓大势已去，又有宁王作镇，他们若是开口胡搅蛮缠，受的罚必定更重，于是他们都闭了嘴。

楚怀瞧着差不多了，便开始做陈案结词。

他一拍惊堂木朗声道：“谢姑娘乃永誉侯遗孤，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温良恭婉，尽管被亲生祖母咒骂陷害，却依旧善待之，实乃京中贵女典范！不孝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而谢氏兄弟二人，不仅擅闯侯府肆意打砸目无法纪，还连同生母欺辱孤女，判赔偿侯府损失，关押三月！”

、说完这话，楚怀转眸看向墨祁道：“王爷以为如何？”

墨祁扫了一眼堂下跪着的，已经吓傻的谢氏兄弟二人，看向张氏道：“张氏，原为陇地村妇，后因永誉侯请封，被先帝封为三品诰命夫人。但其人粗鄙口出恶言，苛待永誉侯遗孤，实在不配诰命之身。从今日起，剥夺三品诰命，贬为庶民！”

听得这话，张氏和谢氏兄弟顿时就急了。

张氏是因为剥夺了诰命，她的骄傲彻底没了，而谢氏兄弟完全是因为，被剥夺诰命之后，谢氏再也不能用岁奉贴补他们了。

他们连忙朝墨祁叩首：“草民母亲实乃糊涂，才会犯下这般大错，恳请王爷收回成命！”

张氏也跪了下来，扇着自己的巴掌道：“我就是蠢啊，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墨祁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你们甚是母慈子孝，既然如此，张氏也不必留在侯府了，随着你这两个好儿子过吧，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也算是成全了你！”

听得这话，楚怀微微一愣。

这……

不就是谢姑娘先前所言？这般结果，不就是谢姑娘先前所求？！

若不是他见过墨祁的诧异，以及卫琬的退而求其次，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两人是商议好了的！

楚怀眨了眨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卫琬也很诧异墨祁的安排，因为除了庚帖一事之外，这完全就是她心中所求，甚至比她所求的更加美满。

张氏剥夺的诰命，往后便是平民，今儿个的事情再传扬开，即便庚帖在手，也不能再威胁她半分了。

确切的说，她以为要纠缠许久的麻烦，到此为止便可彻底甩脱了。

周遭人声鼎沸，众人纷纷鼓掌叫好，称这般处罚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而卫琬却好似听不见这些人的声音了。

她看着墨祁，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个他，顶天立地的站在那儿，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感动，踏实，欢喜……

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最终化成了一种冲动。

一种想要亲吻他，想要埋首在他怀里，想要紧紧的抱着他的冲动。

然而，他显然没有。

墨祁站起身来，冷声道：“本王还有事，剩下的，楚大人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他便离开了，走时甚至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卫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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