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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一来这样的场合本就不适合喧哗，二来虞千婉刚才一直在想，梁国平现在究竟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她妈墓前。说是前夫，好像有些奇怪，可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恰当的词来。

梁国平开车，虞千婉坐在旁边。梁国平喊了声她的名字，她扭头看过去，梁国平笑着说话的时候，脸上皱纹都堆积到一处，他早已经不再年轻了。

“有件事，我想想还是跟你说声。”梁国平看她眼，“我跟你汤阿姨虽然现在一起生活，不过她自己也说过，她和他前头那个老公都是同个地方的人，他们又有个孩子，按着他们那儿的规矩，以后老了是要跟对方合葬的，不然老家亲戚也不答应。”

虞千婉“嗯”声，汤秀梅的事，她完全不感兴趣。

说到这儿，梁国平顿顿继续道：“至于我的话，以后还是跟你妈葬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虞千婉立马朝梁国平这儿望过来，她的理智告诉她，人活着就好，去管死后的事干什么，可是她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当真依着她妈的话，会怎么样？这已经不属于现实的范畴，她妈早死了，没法活过来说一句同意或者不同意，谁都没法知道结果。

她说：“你明年也才六十岁，想这些干嘛，我别的都不管，就想着你身体好好的。像我爷爷，他都没整天琢磨这个，现在还跟人家打太极去了。”

“真的？”梁国平也很是吃惊，“他怎么愿意出门，之前怎么劝都劝不动？”

虞千婉点头：“估计年纪大了，许多事也想开，还是身体最重要。”

父女俩从墓园回家，汤秀梅和墨舜在厨房里忙活，照理来说，墨舜现在的身份是虞千婉的男朋友，跟虞千婉一起回家也不算奇怪，但总归没有之前那么名正言顺。偏偏人家压根不在意，虞千婉随口提了句他就跟着来了。不但如此，他还跟汤秀梅有说有笑一齐在厨房里忙着洗菜。

要是虞千婉自己，她做不到。

平心而论，汤秀梅是个脾气挺好，厨艺也好的人，虞千婉能瞧出来，她这个人心肠并不坏。但是话说回来，人和人的缘分也不是一句“好坏”就能缔结。她没法强迫自己去喜欢汤秀梅，只能说尊重梁国平的选择。

但是奇了怪了，今天梁国平和汤秀梅两个人情绪明显不太对，梁国平到家后，两人几乎连句招呼都没打，总不至于是因为介意梁国平去给虞千婉母亲上坟。

虞千婉吃完饭趁两人不注意时，暗暗捅了下墨舜，问他：“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了？看着她跟我爸在闹别扭？”

墨舜也不清楚，坐在沙发上说：“你要在意的话，直接去问伯父就行了。”

虞千婉摆手：“我不管他们，我爸人呢，跟他说一声，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去找梁国平，梁国平人没看到，倒是大冬天的，汤秀梅一个人站在外面院子里，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连虞千婉走近了也没察觉。

“浩洋，我跟你梁叔叔提了，他的意思是也不要打借条，你们结婚他再添点，给你们十二万八，这钱就算他支持你们小两口的。”汤秀梅说。

那边不知道回了什么。

汤秀梅讨好般语气对电话那头说：“其实我就觉得开这个口都不合适，做人没有这样的道理，浩洋，你说呢？妈妈要能帮你肯定帮你，我看就把县里房子先卖掉，好歹你们够凑个首付，你看行不行？”

“妈也难办……”

汤秀梅挂断电话，长叹了口气。刚转身，就看到一脸沉默站在她身后的虞千婉，汤秀梅吓了一跳，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在衣服上胡乱蹭了几下，磕绊着开口：“穗穗，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找我爸。”虞千婉说。

“你爸他刚刚出门，可能去了物业那边，家里雨水管脱落，昨天物业说今天会派人过来维修。”

虞千婉“噢”声，就准备进屋。

“穗穗。”汤秀梅忽然从后面唤住她，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你都听见了？”

虞千婉耸耸肩不置可否，她本来想当作没碰到这事，汤秀梅站在那儿表情惶恐，拘束地直搓着手，老半天愣是一句话都不说。冷风呼呼吹得人脸疼，虞千婉耐着性子等她说话，等着就烦躁起来。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始至终就没法喜欢这位“阿姨”，她这副小家子气，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即便人不坏，这样磨磨唧唧又耳根子软的脾气也实在很难让人喜欢。

她突然觉得这种对话实在是令人头疼，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没意思得很。她看向汤秀梅，明明白白说：“我是听到了，你儿子让你问我爸借钱，我爸没答应？借多少？难不成还想让我爸给他买房？你还挺会教育孩子的。”

汤秀梅愣住了，大概没有料到虞千婉会这样大剌剌将事情挑明了，她不够了解虞千婉，对虞千婉这话毫无招架之力，一把年纪的人涨红了脸，忍不住开始抹起泪来。

虞千婉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

这时候出去的梁国平回来，他刚进来院子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他先喊了声虞千婉，又走到汤秀梅身边，问两人：“怎么了？”

“没事，没事的老梁。”汤秀梅说，她这声音听着就不对劲。

好像是虞千婉欺负她似的，汤秀梅这样子无论是谁看来都是这个结果，梁国平恐怕也是这样想，只不过他不会当面指责女儿。就像虞千婉年少打架犯错那样，无论女儿多么不懂事，他都会包容。

“大家都是一家人，怪冷的，穗穗，咱进屋吧。”梁国平什么都没有再说。

偏偏这样，让虞千婉连气都没法出，碍于梁国平的身体状况，她更不敢吵架。她抿着唇不吭声，倔强地站在那儿，她懒得向梁国平解释，只是有些难堪和愤怒，一阵冷风吹来，她冻得缩了缩脖子。

忽然身上一暖，原来墨舜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她的大衣出来，他帮她裹上，说：“我说你出来这么久，连外套都没穿。”

虞千婉鼻头酸涩，她不自在地歪了歪头，一言不发跟着墨舜进屋。

没多久虞千婉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墨舜离开，车开出去没多久，墨舜就问她：“心情不好？”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欺负汤女士了？你看她在我爸跟前，好像受了天打的委屈，我充其量就把她跟她儿子做出的事说了一遍，她这就受不了。”虞千婉憋屈得很，“弄得我爸里外不是人。”

墨舜却摇头：“没有。”

“为什么？”

墨舜隔了两秒说：“你要真欺负她，她就不会还站在你家院子里了，人总是难免会偏爱的。”

这人不仅是指梁国平，当然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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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立场

她皱着眉地敲敲额头：“不提她了，我也不是说她多坏，她其实比她那个儿子好多了，不过她这畏畏缩缩的脾气我真消受不起。”

说完这句，虞千婉就不说话了，怔怔看着车窗外发呆。她心中不快，却不知道去跟谁说，就连墨舜也没有办法诉说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她本来那样骄傲的人，要不是生活出现状况，恐怕连心理医生都不会去看。

今天是她妈的生日，梁国平是记得的，但是好像也就仅限于此。似乎在外人看来，梁国平单身近二十年，这事已经做得仁至义尽，毕竟各种新闻中，妻子去世三个月就着急娶老婆的人也有。至于她和汤秀梅那点矛盾，虞千婉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对不在乎的人，从来都是这样视若无睹的态度。

虞千婉还在晃神，墨舜却忽然问她：“这会儿时间还早， 要不要去看你爷爷？”

“啊？”她惊讶地扭过头看向墨舜。

墨舜认真看了她眼，说：“我觉得你应该挺想去见他的。”

这个男人。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事实上他心里是清楚的吧，或者猜到一些。

虞千婉呆愣着盯着他瞧了半天，挤出抹笑说：“行啊，正好去他那儿蹭一顿晚饭再回去，省得我们再忙活。”

她说着，泪却几乎在同时滚落下来。她转过脸去，不想让墨舜看到自己这样不理智的一面。

然而车子却在路边停车位停下来，虞千婉感觉自己肩背被人轻抚了抚，低头一看，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拿着张纸巾递过来。

他低声说：“虞千婉，你别哭了。”

虞千婉没动，她木然看着男人修长的指凑到她跟前，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那些泪水却接连滚落，纸巾很快就被浸湿。墨舜轻叹口气，他探过身去拥住了她：“虞千婉，我知道有ʝ些事情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只是这种情况，起码在他自己看来，他的处理方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种分歧给你带来伤害，我知道这很难受……不能说他人生阅历足够，年纪大了，考虑事情就会面面俱到……”

墨舜没法看着她这样，他心想在最开始认识虞千婉的时候，她趾高气昂，觉得能用钱解决任何事情，或者也有受到梁国平的影响。

可是那是她的父亲，他说一句都得掂量斟酌半天，轻了重了都不好，假如真能置身事外，作为旁观者总是最容易发表意见。

但是话说回来，让墨舜可以稍稍放下心来的是，虞千婉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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