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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两人都一夜无眠。

翌日早上。

商成言起床下楼时，周婂已经去上学。

见沈颜还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脚步一顿，不是很想和他面对面相处。

她站在楼梯上，正想转身回房间。

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再不吃就冷了。”

他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商成言心底腹诽，赌气般走到他对面坐下。

家里保姆宋阿姨端来一份三明治和牛奶。

沈颜因为修禅戒了酒肉，所以只要他在家，餐桌上就见不到一点荤腥。

商成言起了叛逆心，将餐盘推开：“宋阿姨，给我煎份牛排。”

话音刚落，沈颜就抬头皱眉：“早上吃牛排？”

“怎么，我嫁给你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吃份牛排你心疼？”商成言毫不客气，把那天沈颜说的话还给了他。

沈颜薄唇紧抿，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后只丢下句“随你”，就起身离开。

他穿好西装外套，要出门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看向商成言：“别再去酒吧。”

商成言刚想顶嘴质问凭什么。

沈颜接着说：“我今晚有应酬，不用等我吃饭，想吃什么让宋阿姨给你做。”

说完就踏出别墅大门。

商成言怔在原地，不敢相信沈颜竟然跟自己报备行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梦。

宋阿姨将牛排放在商成言面前，笑道：“少爷和夫人的感情变好了。”

商成言没应声。

感情变好的前提是得有感情。

但沈颜对她……

心口刺痛起来，商成言嘴里发苦，没了胃口，起身上楼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醒来，商成言是被楼下的声响吵醒的。

她皱着眉起身，刚走到楼梯边，就看见段汐月扶着明显喝醉的沈颜走进客厅。

沈颜不是不喝酒吗？

商成言走下来，不善的看向段汐月：“这是怎么回事？”

段汐月把沈颜扶到沙发上，才转向看她：“抱歉夫人，淮安是为了帮我挡酒才……夫人不要怪他。”

这一抬头，商成言清楚看到段汐月明显花掉的口红。

而段汐月也彷佛被人戳破什么，好似心虚一般的抬手遮盖。

“有夫人照顾，那我就先走了。”她微微颔首，说完就转身离开。

商成言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整个人都在极轻地发抖。

可比起愤怒，她其实更悲伤，更痛苦。

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破戒，这感觉比她被扇了两巴掌还要耻辱。

沈颜会为她打破哪怕一点点底线吗？

商成言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不会。

她让家里的保镖把他送回了卧室，而后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客厅，眼前蒙上一层泪意，瞳孔黯然无光。

不，不行，她不能在为沈颜难过了。

商成言擦去眼角的泪，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沈颜被楼下传来的音乐声给震醒，拧着眉睁开眼。

在确定自己是在家里，他的眉心皱得更紧。

他撑起身走出卧室，从二楼往下看——

只见别墅客厅里挤满了人，形形色色的男女全都在跟着音乐舞动身体。

而在人群中心，商成言正拿着酒杯和一个小麦色皮肤学生模样的男人站在一处。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商成言笑着倾斜身子，手状似无意的正好覆在了男人的腹肌上，向下滑去……

第7章

商成言的动作没能继续下去。

别墅大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黑衣保镖鱼贯而入。

为首的保镖上前关掉音响，木着脸开口：“很抱歉，周先生请大家离开。”

商成言退开一步，仰头看向二楼，正对上沈颜冷冽的目光。

她毫不意外，抱着双臂倒坐在沙发上。

众人陆续走出大门，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学生是最后走的。

离开前，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商成言：“姐姐，下次还能一起玩吗？”

她勾起唇角摆了摆手：“当然。”

“商成言！”

沈颜走下楼梯，见状，清逸的脸灰了一度。

空气中混杂的烟酒味让他深深皱起眉，他冷眼看向商成言：“你又喝醉了？你还知道自己在哪儿，做了什么吗？”

“我很清醒。”商成言收起笑，“倒是你，喝了不少吧？连走路都要一个女人搀扶。”

“你的佛会原谅你破戒吗？”

沈颜面若冷霜。

一阵沉默的对峙后，他呼出口气，捏着发痛的太阳穴走到她身边坐下。

语气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我们谈谈。”

商成言点头：“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沈颜，我们离婚吧。”

沈颜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咙。

他的脸色在一瞬的凝滞后冷沉：“我不同意。”

“随你，反正我离定了。”商成言说完站起身，从客厅的角落拉出一个行李箱，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别墅。

砰的一声大门关闭。

沈颜意识到她并不是像往日那样闹脾气，后知后觉的起身追上去。

刚打开门，却只来得及看到出租车离开留下的尾气。

她提前叫好了车，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计划。

沈颜眼瞳暗了暗，目色寂寥。

商成言从坐上车就开始掉眼泪。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亲手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会这么难过。

穿越过来之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走马观花的在商成言脑海里一帧帧重现。

她试图从中找出一点沈颜在乎自己的证据。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砸。

商成言双手捂着脸，痛苦的泣声从指缝里飘出来。

过了很久，车子停下。

司机转过头特意放轻了语气：“姑娘，到了。”

商成言已经没哭了，她红着眼睛点点头，就要去开门。

一抬眼，却看见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顿时怔住：“这是哪儿？”

司机也愣了愣，拿起手机看了眼：“鹿门山呀，你叫车时填的地址就是这里。”

商成言这才想起来，她上次用叫车软件是来沈颜的那次。

她忘记改地址了。

其实现在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市中心还来得及。

但不知怎么，商成言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重新走到普德寺的门口，还是相同的场景，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半晌，商成言回过神，自嘲自己来这里又有什么用。

转身正想走时，寺庙的门却被人打开。

还是上次的那个小沙弥，他听到门外有声音便出来瞧瞧。

他认出商成言：“是周夫人吧？天色已晚，您先进来在周先生的房里住一晚吧。”

他没问她为什么来，这让商成言有些意外。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好，谢谢。”

沙弥把商成言领到沈颜修禅时住的卧房后就转身离开。

屋子里很干净，东西也不多，空气中有隐隐的檀木香。

商成言四处看了看，突然好像能明白沈颜为什么执着于修禅了。

这里能静心。

人心是很难测的东西，她只因为猜不透沈颜一个人的心就疲惫至极，更何况沈颜每天要和那么多商业场上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会变脏，他大抵是不想也变成那些人的模样吧。

商成言深吸了口气，正想休息。

余光却突然瞥见木桌上镇尺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走过去拿起，纸条泛黄，日期写着八年前的七月十二日。

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简略的写着一句话——

“今娶妻生子，非心中所愿，非背离经道，只为能与父母交代。弟子愿一生吃素，赎清此生罪孽。”

第8章

赎清罪孽……

商成言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原来对沈颜来说，和她结婚生子，竟然是一种罪孽！

那张纸条被她攥在手里，像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她的心脏。

她忽然想起与沈颜的初见。

那天之后，他成了商成言无法忘怀的执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相遇，却不想突然穿越，提前看见了两人注定悲剧的结局。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商成言在天色微亮时悄悄离开了普德寺。

因为还太早，没有车接单，她走到公路上等了很久才拦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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