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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因为从一品大将军突然变成了奴才，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和他的记忆有很多相似却又不同。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慕筠瑶就是沈月夕，只不过是没有和慕丞相失散的她。

“还不赶紧吃，一会儿还要干活呢。”全贵用手肘捅了捅他，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提醒。

陆时舟皱着眉，将饭碗放在桌上：“你吃吧。”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全贵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腹诽怎么摔了一跤后老气横秋了许多。

第二十四章 无法自持

因为陆时舟年纪小，多数做的都是些杂活，不重却繁琐。

几天下来，陆时舟倒也习惯了，只是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慕筠瑶。

他无意间的一句自言自语惹来全贵一记火栗子。

“想什么你，以你的身份能见到小姐已经是祖坟冒青烟，还敢惦记。”

陆时舟黑了脸，要不是现在的自己又瘦小又没有武功底子，他一定把全贵的手拧断。

午时刚过，他便拿着剪子去了后园准备修剪枝叶。

刚走进园内，便听见一阵嬉笑声。

陆时舟下意识地抬起头，空中正飞着一只老鹰风筝。

顺着线下落，只见慕筠瑶正兴奋地拉扯着筝线，小脸上尽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陆时舟眉眼一软，平静的心中顿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也许这就是本该属于沈月夕的过去，也该是她一辈子的快乐。

陆时舟紧了紧手中的篮子，几次想上前都迈不开腿。

他想去亲近她，可总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己：看看你以前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只是个奴才……

陆时舟的手陡然一松，终是选择远远看着。

香雪想给慕筠瑶倒杯茶，茶壶却已经空了，便朝慕筠瑶道：“小姐，奴婢去给你倒壶茶来。”

慕筠瑶只顾放风筝，头也不回：“好。”

陆时舟心不在焉地剪着枝叶，时不时地转头看慕筠瑶。

望着那张笑脸，他的心好像也被填满了一样充实。

突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慕筠瑶惊慌失措的声音。

“救，救命啊！香雪……香雪！”

陆时舟猛地转过头，只见那小小的身子在水面扑腾，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脸。

一瞬间，久违的记忆带着刺般席卷而来。

他心头一窒：“月夕！”

陆时舟扔下剪子，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跳进湖中。

慕筠瑶呛了几口水，视线都被冲的一片模糊。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时，一只手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托出水面。

陆时舟一手抱着慕筠瑶，一手费力地划着水朝岸上游去。

他紧咬着牙，心中暗骂这副身体的不中用，竟然这么快就没力气了。

“咳咳咳……”

怀里人的咳嗽声让陆时舟心一紧，立刻憋了口气将慕筠瑶托举起来。

慕筠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赶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她喘了几口气后立刻望向陆时舟，见他正吃力地抓着岸沿。

慕筠瑶想也没想，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快上来。”

陆时舟一愣，腕处的那抹暖意似是钻进了心底。

他爬上岸，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目光却落在慕筠瑶身上。

小姑娘浑身都湿透了，刘海贴着额头，面颊旁的小辫子不断滴着水。

陆时舟见她没了刚刚的惊慌，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慕筠瑶用手背轻轻擦去下巴的水：“刚刚害怕，但是看到你就不怕了。”

她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分外可爱。

陆时舟心一软，无法自持地抬起手想去触碰那张脸。

可就在他刚将手伸过去时，香雪的声音打断了他。

“小姐！”

第二十五章 恍如隔世

香雪手忙脚乱地放下茶壶，急匆匆地将一身狼狈的慕筠瑶扶起来。

她看了眼还泛着波澜的湖面，脸色一白。

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陆时舟身上，当即骂道：“又是你这个奴才。”

闻言，本就被打搅的陆时舟面容一冷。

他看着香雪，眼中满是与其年岁不符的冷凛。

自己被下人伺候那么多年，这种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丫鬟他还是头一次见。

香雪也不管发生了什么，直接认为是陆时舟干了什么才让慕筠瑶落水，正要去叫管家，慕筠瑶却叫住了她。

“我刚刚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是时舟救了我。”

一声恍如隔世的“时舟”听得陆时舟眼眶泛热。

尽管眼前的人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可他仍能看见沈月夕笑意吟吟地在自己面前。

听了这话，香雪僵了僵，刚刚的气势顿时没了。

本是自己当差不小心，要是闹到老爷那儿她免不了挨顿板子。

她话锋一转：“小姐回屋换身衣裳吧。”

慕筠瑶也觉着有些冷，应了声后不忘提醒陆时舟：“你也快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

陆时舟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

待那小小背影消失了，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眼角竟然湿了一片。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酸涩的眼，暗骂自己怎么真的成孩子了。

可那久违的关心却让他无法控制情绪，脑子里除了沈月夕的笑容，真就没什么了。

良久，陆时舟才拧了下衣角转身离开。

等换了身干净衣服，管家突然过来寻他。

“时舟，老爷说了，以后你就去望雪院当差。”

闻言，陆时舟愣了。

望雪院是慕筠瑶的闺院，按理说是不会让男子入内的。

管家又催促了几句，陆时舟才揣着有些忐忑却难掩欣喜的心去了望雪院。

这样也好，在那儿做事就能离她更近了。

不过让陆时舟没想到的是慕父居然也在。

他看着那张比慕丞相年轻几分的脸，不觉怔了怔。

慕父见这少年虽不过十二，但模样却很清俊，只是眉眼间竟带着大人的深沉。

若非因着年纪小，自己也不会答应慕筠瑶让陆时舟在内院当差。

一旁的香雪呵斥道：“没规矩，见了老爷还不行礼？”

陆时舟抿着唇，眼底划过丝不耐。

先不说自己从前只对皇上和爹娘行礼，哪怕是慕丞相，两人也是平起平坐，怎么可能要行礼。

“爹，时舟为了救我磕着腿了，您别怪他。”

慕筠瑶拉着慕父的手，软着语调撒着娇。

慕父对女儿向来是百般疼爱，对陆时舟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他摸了摸慕筠瑶的头，看向陆时舟：“以后你就在这儿伺候瑶瑶，不过只在外间伺候，不许进内房。”

陆时舟瞥了眼香雪不情不愿的脸，最后将视线落在慕筠瑶身上。

“是。”虽说已经习惯下人的身份，但他还是无法低声下气地去应承别人。

慕父点点头，心中盘算着也就让陆时舟待一段时间。

等他大了些定是不能留在这儿的，毕竟慕筠瑶还要嫁人，名声很重要。

待慕父走后，香雪立刻摆出了一副掌院的模样，将扫把丢到陆时舟面前，趾高气扬地吩咐：“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干净。”

陆时舟蹙起眉，纹丝不动。

他真怕这丫鬟带坏慕筠瑶。

见陆时舟不仅不听话，还目光阴翳地盯着自己，香雪神色一狞：“你这奴才……”

可她话还没说完，慕筠瑶拉着陆时舟就跑了出去：“香雪，让别人扫吧，我和时舟去放风筝。”

第二十六章 不合礼数

阳春三月，绿意盎然。

慕筠瑶站在假山下，仰头望着那个正在帮自己捡风筝的少年：“小心点，别摔着。”

陆时舟跳了下去，将手里的风筝递给她：“线已经断了。”

闻言，慕筠瑶失落地黯了双眸：“这是爹送给我的……”

“再去买一个就行了。”陆时舟脱口而出。

慕筠瑶没有说话，拿着风筝走到亭子里坐下后看着湖面发愣。

陆时舟微怔，竟然从小姑娘的眼中看到了孤独。

他心紧了紧，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慕筠瑶抬头看着他：“爹说风筝放的越高，娘就看的越清楚，我想娘了。”

听了这话，陆时舟神情一滞。

见他不说话，慕筠瑶以为他娘也不在了，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为什么要叫我月夕？”

陆时舟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攥起，往事似是一遍遍在脑子里闪过。

他坐了下来，嗓音竟带着几分沧桑：“你跟她长得很像，我把你当成她了。”

慕筠瑶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是谁？”

陆时舟唇线颤了颤，看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丝深沉。

他若将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慕筠瑶可会明白？

她现在才十一岁，恐怕只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吧。

在不愿被她讨厌的私心下，陆时舟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一直都在府里，从没出去过吗？”

慕筠瑶撑着脸颊，眉毛皱成倒八字：“爹说外头不安全，而且我每天下午都要读书写字，我想出去玩。”

陆时舟看她鼓着脸，粉嫩地跟寿桃似的，忍不住笑了：“那以后我带你出去玩。”

“没有管家的允许，你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慕筠瑶的话让他笑容一僵。

他忘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而是个身份地位的下人。

陆时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是满眼嫌恶。

陆父是前大将军的副将，他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身体哪里会想现在这般瘦弱。

忽然，一只蓝点蝴蝶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最后停在了陆时舟的肩上。

他正要赶走，可看见慕筠瑶亮晶晶的眼神，他便放下了手。

“爹说过，如果娘想我了，就会变成鸟或者蝴蝶飞过来看我。”慕筠瑶笑了笑，“这是不是你的亲人呢？”

闻言，陆时舟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月夕……”

慕筠瑶以为她在叫自己，便分外认真地纠正：“我不是月夕，我是慕筠瑶。”

她停顿了瞬，又补充道：“你可以叫我筠瑶，不过在香雪和爹面前要叫我小姐，否则会挨板子的。”

陆时舟犹豫了一下，生疏地开口：“筠瑶？”

“嗯！”慕筠瑶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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