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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雁云伸手把衬衫递了进来：“换上，把防晒衣脱给我。”

　　曲映水岂有不应，她生怕自己不答应，程雁云就会一直光着上半身等在外面。她小心翼翼地脱掉湿漉漉的短袖 T 恤，使劲儿一攥，还有滴滴答答的雨水落下来。胸衣也已经湿透，海绵垫里浸了水，又湿又潮。曲映水抽了几张纸垫进去，这才觉得略微好受一点。她慢吞吞地扣上衬衫的扣子，来自程雁云的体温将她轻轻包围。

　　两人撑着伞出了门，外面雨势正盛，积水已没过小腿，程雁云背起曲映水，啪嗒啪嗒地踩着水朝小区奔去。曲映水像只树懒似的趴在他的背上，不管怎么颠簸，手里的雨伞总是不偏不倚的罩在程雁云的头顶。

　　一口气跑到家门口，程雁云喘的厉害，一口气没倒过来，险些把肺咳出来。曲映水忧心忡忡地给他拍着背，垂在一旁的手里却被塞进一个触感冰凉的小玩意儿。

　　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一瞧，是个小巧精致的钥匙链，上面挂着一个憨态可掬的玩偶，圆圆的丸子头，弯弯的笑眼，细看之下，竟与曲映水有几分相似。

　　程雁云边咳边笑：“生日礼物，像不像你？”

　　曲映水又惊又喜，眼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唇边的笑意却好似三月的春花初绽，带着柔软的娇羞，缓缓地望向了程雁云。

　　程雁云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黑暗的楼道中，两人终于吻在一处，柔软的嘴唇相互纠缠，鼻息越发火热急促。雨伞脱手，砸在地上溅起几滴冰凉的雨水。程雁云低喘着睁开眼，清凉的月光透过楼道狭窄的窗户照了进来，刚好照在曲映水的脸上，她羽睫轻颤，脸蛋酡红，嘴唇略微红肿，像只无助的猫咪攀附在他的怀里，让人心生怜爱。

　　程雁云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身，低头吻在她的额上。

　　“映映，做我女朋友吧。”

四十九、以退为进

　　程雪萍是第二天上午来的面馆。她本是不想来的，毕竟是她出尔反尔在先，违背了自己在大哥坟前立下的誓言。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先前投资面馆失败，丈夫心里本就不痛快。为了堵上窟窿，转头又拿积蓄进了股市，连 K 线图都看不懂的人，自然是赔得血本无归。她愁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觉，丈夫更是整天郁郁寡欢，窝在房里不肯见人。

　　这时，二妹程雪晴又带着苏老板提的新条件上了门，不仅价格加码，还承诺让程家人继续当大师傅。二妹苦口婆心地劝她：“大姐，我知道你一心想要重振程家面馆的名声。可大哥已经不在了，虽说大云现在信誓旦旦地要接手面馆，可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冷心冷情，十八岁上大学后回过几次家？他现在一时兴起，不肯卖掉面馆。万一过了一两年，他主意变了，咱们还上哪去找这样丰厚的条件？大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程雪萍想想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的丈夫，又想想埋在地里撒手九泉的大哥，最终还是应下二妹的提议。可毕竟做了亏心事，她不想凑到程雁云跟前找骂，只是推脱自己身体不好，让程雪晴夫妇张罗，她到时候出面签个字就行。

　　昨晚，二妹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已经把这事告诉大云。她心里一直吊着一口气，生怕程雁云给她打来电话责难。可没曾想，一晚上过去，手机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正当她以为程雁云也想开了，却冷不丁收到程雁云给她发的微信。

　　程雪萍叹了口气，推门进了店里。正对大门的桌上立着一块古朴方正的朱红色匾额，八方面馆四个金字刺得她双目生疼，此情此景，和程雁云发给她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逼她来的，不是程雁云，而是程家的列祖列宗。

　　“坐吧。”程雁云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趁着空闲，他把面馆又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摆摊这条路走不通了，只能先把精力都放在面馆里。

　　他摘下胶皮手套，拖了一把凳子放在旧招牌前面，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坐下。而反观作为长辈的程雪萍，却满脸不自在，她特意挑了个看不见招牌的位置，犹犹豫豫地落了座。

　　“收购的事二姑和我说了，说你也同意。这次找你来，就是想亲口问问，你还记得我爸去世前，你在救护车上和我说什么了吗？”

　　程雪萍一脸警惕地看向侄子，嘴唇嗫嚅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程雁云放下翘着的腿，身体前倾，定定地盯着程雪萍，“我只想提醒你，我爸的死，我们俩谁都脱不开关系。”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一下子扎进程雪萍的心里，她慌张扭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明白。我不傻，你打的那些小九九我通通知道，过去碍于我爸的面子，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念在你还想着我爸，想着程家，我这才叫你一声大姑。”程雁云的语意暗含威胁，“可我要是万劫不复，你也别想好过。法律惩戒不了我们这样的罪人，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这样爱面子的人总不想落得个人人唾骂的结局吧。”

　　程雪萍心中本就愧疚不安，自从大哥去世后，每每想起自己的推波助澜，她的心就像被尖锐的利器刺穿，漏着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此刻被程雁云毫不留情的捅破心事，她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镇定，肩膀一低，伏在桌面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你让我怎么办？你大姑父把家底都赔光了，眼看梦梦长大了，我总要给她攒些体己钱。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总要体谅一下我的处境啊！”程雪萍恨得牙痒，难道她就愿意做忘恩负义的人？可丈夫不争气，这个家只能由她撑起来。

　　她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反正程雁云也知道了她最不堪的那面，她再也无所顾忌。她越说越激动，口不择言，从窝囊的丈夫到势利的妹妹，从偏心的父母到重男轻女的家规，被她通通骂了个遍。程雁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她发泄，等她骂够了，坐在凳子上抚着胸口喘粗气的时候，他开口对她说：“大姑，这碗面对于我们程家的意义，你比我清楚。这么轻易卖给别人，你甘心吗？”

　　程雪萍哭红了眼：“那你说怎么办？要是处境好，我也不愿意卖。可你二姑说的也有道理，世道艰难，我们也总要为自己的小家打算一下。你还年轻，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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