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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儿有功，我会赏她。金条不会少给，这个你放心。将来她回国，我会给她开个西医院。”督军说。 夫人定定看着他，半晌眼泪涌了上来。 她轻轻依靠着督军：“我舍不得。” 督军见她态度彻底松软了，一颗心落定：“孩子都要有前途的。念两年书，对她大有进益。况且两年也足以证明她清白，旁人不会再说三道四。” 又说，“珠珠儿到底离婚再嫁，将来还是会有闲言碎语。渡上留洋的金粉，也是拔高她。” 督军说到这里，顿时理直气壮。 督军府的长媳，是离过婚的，督军多包容她啊！ 她以前的功劳，督军没有抹去。要不是看在过往的份上，督军能答应这门婚事吗？ 现在局势不稳，督军也不是恩将仇报，而是希望大家都好。 颜心也很好，督军只是送她去镀金，又不是让她去吃苦。 “……阿蕴，难道我们对她，还不够仁至义尽吗？”督军说。 夫人半晌不言语，依旧轻轻趴伏在督军肩头，没说话。 正院乱七八糟的箱笼，重新归位了。 留学一事，板上钉钉。 宜城的贵妇人、千金小姐们观望，对此有点糊涂。 “这是‘流放’，还是栽培？” “现在都不知拿何种态度对她，我们要去给她送行吗？万一景家真是赶走她，咱们凑上前，岂不是惹恼了督军和夫人？” “景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大少帅真死了？” 众人议论纷纷。 景佳彤是从旁人口中，才听闻自己和颜心不日就要启程，去伦敦读书。 景佳彤如遭雷劈。 她还没准备好。 哪怕颜心陪同她，她也什么都没准备妥当。 她的英文还不够好、她的心智也不够成熟。 “……不能等半年吗？”景佳彤鼓起勇气去问督军。 景督军心情不悦：“等什么？” “这样太突然了。”景佳彤说。 景督军：“打仗的时候，敌军突然来犯，难道还等你装备妥当了才出兵？” “阿爸，这个不一样！”景佳彤气哭了，“要是阿妍出国，您一定不会这样仓促待她。阿爸，您太偏心了。” 督军烦躁看了眼她：“你外出，阿爸一分钱不少你的，你闹什么？” “不是钱！”景佳彤眼泪流淌不停，“我还没准备好，阿爸我还没做好准备。” 话题又转了回来。 督军脑壳疼：“不需要准备。” “我需要，我很需要！”景佳彤破天荒闹腾，“让颜姐姐一个人去，等她在那边熟悉了，我再去。” 督军突然怀疑，是不是颜心撺掇景佳彤来闹腾的。 他沉了脸：“此事不要再说。出去。” 景佳彤瑟缩了下肩膀。 突如其来的计划，简直要了景小姐的老命。 她在考虑如何逃避。 明明可以颜心先去，她摸透了，也念了一年，景佳彤再去。 不管是环境、住宿还是功课，颜心都有了经验。那时候，景佳彤也准备妥善了。 她说不定都寻到丈夫了。 一切落定，不慌不忙。 “你说，我要是来个上吊，阿爸会心疼吗？”景佳彤问女佣，“这招对他管用吗？” 女佣被她吓一跳，劝她别做傻事，又说：“您可以去找大小姐，让她替您想个主意。” 景佳彤：“她够糟心的，我不想打扰她。” 外面不少人说，颜心这次去留学，凶多吉少。 大家都在猜测督军府用意。 景佳彤自己都烦，何况颜心？这个时候去找她，无疑更添堵了。 “我不懂阿爸，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安排这一出？这事太反常了，外面都在猜。”景佳彤叹气。 她去找夫人。 她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她还没准备好。她不想兵荒马乱出门。阿爸没有合理的理由，哪怕是驱逐她，也要讲清楚。 景佳彤在夫人面前哭个不停：“是我讨人嫌了吗？” 夫人安抚她：“没有。” “异国他乡，会丢命的。夫人，我不到二十岁，不想死。”景佳彤道，“我不走。” 又问，“可以颜姐姐自己去吗？” “你姐姐自己去，旁人更会有闲话说了。”夫人道。 景佳彤哭丧着脸：“我可以陪她。阿爸为何这样做？他真的是赶人？” 夫人轻轻摸了摸她头发，像哄孩子：“别操心这些，回去收拾吧。” 景佳彤唉声叹气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不动。 她的心情非常矛盾。她很想逃离西府，和母亲、兄弟姊妹划清界限；同时，她又很怕外面的世界。 未知令她恐惧。 她在床上装死狗，一动不动的，谁也不搭理。 第464章 走向景元钊 景佳彤的困境，颜心替她解决了。 颜心去找了督军：“我先去替佳彤探探路。她留在国内，陪伴姆妈一年。免得姆妈孤单，您说呢？” 督军目的只是赶走颜心，懒得与景佳彤多做纠缠，一口应下：“随便她吧。” 景佳彤没想到，如此轻松解决了，大喜。 她抱着颜心，又笑又跳。 半晌，她才意识到，颜心要一个人去异国他乡念书了。 明明她可以陪伴颜心的。 只景佳彤一个人的困难解决了，颜心还必须得走。 “颜姐姐，你可以不走吗？”景佳彤问，“你那么聪明，去跟阿爸说一声，你等大哥回来后再走。” “傻话。”颜心轻轻笑了笑。 景佳彤：“外面有些闲话，说阿爸是赶走你。真的吗？” “嗯。” 景佳彤愕然。她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动。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要是不去，你恐怕更危险。将来我必须带你一起回来！”景佳彤立马说。 怂怂的景佳彤，脑子比旁人慢一些，可一腔赤诚。 颜心握住了她的手：“佳彤，你相信我能做好吗？” “信，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景佳彤道。 颜心：“那你安心留在督军府。平时多陪陪夫人，逗她笑笑。我的事，你不管就是帮我了。” “你怕我添乱？” “是这个意思。”颜心道。 景佳彤：“……” 颜心要走，宜城的事都安排一下。 她去了药铺，留给张逢春一笔钱，又把剩下几个制药秘方交给他，叮嘱他照顾好药铺。 “有了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去找半夏。半夏的丈夫郎飞杰还在督军府当差，他会想办法通知夫人。 平时别麻烦夫人，有什么事自己想办法。做买卖别在乎一时输赢，医者以仁慈为本。”颜心说。 张逢春一一记下了。 他没听到上流社会那些暗流汹涌，只当颜心真的去留学，挺为她高兴。 “等您回来，就是中西兼顾的人才了。”张逢春道。 颜心苦笑。 她也想，这是她曾经的理想，她想融汇中西医。 可景元钊还在七贝勒手里。至少要他平安，颜心才有空闲去学西医。 将来怎样，她说不好，也许她还有机会。 她又去了承山脚下的宅子，看望祖母。 她留了钱，夫人也会照料她祖母一二。 颜心也去跟苗茵、傅蓉打了招呼。 她二人隐约听说，却不太知道详情，克制又礼貌询问几句，不敢深问；颜心也没多说。 最后去看了程三娘。 颜心和程三娘在她小公馆的密室里聊了两个钟头。 程三娘的野心，被颜心勾了起来。颜心就把周君望成功的几个节点、几个助力，都告诉了程三娘。 “……这些都是你推演的？”程三娘问。 颜心：“是。” “我信你。”程三娘说。 “程姐姐，祝你旗开得胜。”颜心说。 她把自己手腕上的红宝石金镯退下来，送给了程三娘：“这是我祖母给我的，从小戴着。希望它能给你好运。” 程三娘道谢，当即戴在了手腕上。 颜心又说自己需要帮助。 “程姐姐，请你帮个忙。这家报社、这两名主笔，你都替我养着，将来我要用他们。”颜心道。 程三娘：“他们很有用？” “我觉得他们会所向披靡。我需要更厉害一点的笔杆，替我出声、造势。”颜心说。 程三娘：“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妥。” “歌舞厅的分红，你不用再给我了。钱都用来养这个报社。”颜心说。 她与程三娘还约定一个通讯密码本，两个人的电报就可以加密，只她们俩自己知道内容。 颜心收拾了箱笼，督军给了她一笔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