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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殷听见这颤抖的声音，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是我，舅舅。”

“好好，还活着就好。”

华锦殷刚欲说什么，林邺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一把拉住她往府中走：“快，跟舅舅来。”

快步走进一个院子，林邺激动道：“父亲，您快看看，这是谁？”

待见到床上的老人一脸病容，满头白发，华锦殷眼泪越发汹涌。

她记忆中的外祖，永远是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的模样。

听见这声音，林赫艰难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影，他浑浊眼珠骤然一亮，嘴唇抖动着：“阿月？”

华锦殷心尖一颤，阿月，是她母亲林皇后的闺名。

可是母亲早已病逝多年。

她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不孝外孙女华锦殷，拜见外祖！”

第24章

林赫怔怔看着她，艰难地抬起手。

华锦殷忙过去，苍老粗粝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却让她感觉温暖无比。

看见华锦殷脖颈处的伤痕，他一顿。

“我的小锦殷，你受苦了。”

华锦殷又哭又笑地摇头。

这世间唯有她的亲人们在真正关心着她。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林家人都陆陆续续赶回来。

看着那许多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姐们一个个心疼眼眸，华锦殷心里酸涩无比。

林家正厅，林老主子子坐在正当中。

华锦殷的到来对他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有效。

舅舅林邺道：“锦殷，当初不是幽州不起兵救援，老主子子听闻王城叛乱当即就要亲自带兵前去，谁曾想幽州军内竟有那萧家贼子的叛徒。”

听到这里，华锦殷更为自己对林家的怀疑深感羞愧。

林老主子子一拍桌，猛地咳嗽几声：“萧家无耻至极，还是怪你父皇太过仁善，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华锦殷蓦地攥紧手，哑声道：“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父皇他们。”

林家众人这才想到华锦殷和萧霁安曾有一段婚约，一时哑然。

林家长子，华锦殷的大表哥林清臣见气氛沉重，忙转移话题：“那锦殷表妹你是如何逃出王城的？”

华锦殷回神，咬着牙敛下心中翻涌泣血，细细道来。

“上元灯节那天，萧霁安遇刺，那箭上有剧毒断肠草，我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可谁知药圣南宫无望竟然出现在皇宫，趁他为萧霁安治伤的时机，我便杀了萧霁安的皇后姚文淑。”

众人俱是一惊。

华锦殷却极平静的模样：“之后我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宫女的尸体伪装成我的，又放了一把火烧了未央宫，随后便从父皇告知我的宫中密道逃出。”

那密道原本只有皇上和太子才知晓，萧家叛乱的消息传出后，皇帝为了保她性命，才将此事告诉她。

想到此，华锦殷心脏又痛起来。

华氏几百条性命的代价，换她一人存活。

林邺惊诧道：“萧霁安的皇后死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我也不知道。”华锦殷摇头，“但我确定她死了，我亲自动的手。”

林赫老而弥辣：“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死了，对我们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事，锦殷，你想如何做？”

华锦殷指甲陷进掌心，布满血丝的眼中迸出滔天恨意。

“当然是杀了萧霁安，夺回我华家的东西，为华氏所有枉死的族人报仇。”

林赫浑浊眼里迸出精光：“好，不愧是你父皇的女儿。”

若是华锦殷只会哭哭啼啼，他虽然心疼，却也不免叹息。

毕竟这是皇室唯一留存的血脉。

林赫目光扫过在场的林家众人：“从今日起，我幽州军便为锦殷帝姬驱使，夺回华家天下。”

华锦殷蓦地看向林赫。

大华帝姬称号与公主不同，等同于皇太女，地位与储君一般无二。

林赫与之对视：“锦殷，你可敢接？”

华锦殷闭目又睁开，缓缓起身行了个大礼：“华锦殷，责无旁贷。”

林家众人面色恭敬，包括林邺在内倏然跪下：“拜见帝姬！”

第25章

华锦殷对众人一礼，久久未曾起身。

这一切太重了。

从此往后，她不止要肩负华氏一族兴衰，还要背负林氏所有人的性命。

她只能胜，不能败。

林赫宽慰道：“锦殷你无需忧心，萧霁安还未收服幽云十六州，这里面的人不少都曾是老夫同袍，也曾效忠于你父皇。”

“现在华家还有血脉留存，他们不可能视而不见，待外祖休息好，便拉下老脸一个个去请他们联手抗衡楚朝，兴复大华。”

华锦殷心内一暖，却拒绝道：“无需外祖，锦殷一人足矣。”

林赫愣了：“你要亲自去说服他们？”

华锦殷昂首，语气坚定：“既是帝姬，这便是我必经之路。”

她不能再依赖任何人。

当初华氏男子一夕之间尽皆灭绝，是她没有撑起皇室的风骨，对萧霁安摇尾乞怜。

虽然事出有因，但她终究是丢尽了皇家颜面，这或许也是那些对父皇忠心的将领按兵不动的缘故。

现如今，她要将她碎裂的骨头和皇室的尊严，一点一点找回来。

林赫老怀大慰：“你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华锦殷抿紧了唇，不求父皇母后还有哥嫂的原谅。

只求未来下了地府，能够有脸去见他们。

“事不宜迟。”华锦殷抬眸看向外面，“第一个，便从云州开始吧！”

……

紫宸殿内。

萧霁安躺在床上，眼眸紧闭。

南宫无望抽出最后一根颤动的金针：“陛下余毒已清，我的任务已完成，今日便会离开皇宫，对了，时简会跟我一起离开。”

暗影看着萧霁安苍白无血色的唇，蹙眉道：“药圣前辈，您不能走，陛下这模样，哪里有恢复的样子。”

这一月来，萧霁安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南宫无望斜睨他一眼，淡然如风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家小皇帝这病，我无能为力。”

“无论如何，陛下没好之前，您……”

萧霁安眼眸幽幽睁开打断。

“暗影住口。”

暗影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波澜：“陛下您醒了？”

萧霁安冷冷一扫，他躬身退开两步。

见状，萧霁安对南宫无望道：“麻烦前辈，我知晓要不是我那日如此折腾，也不必前辈耗费如此多的心力。”

他瞥一眼暗影：“今日便送药圣前辈出宫，不得耽搁。”

“是。”

“还不去准备给前辈的东西。”

南宫无望摆了摆手客气道：“唉，陛下不必如此费心，我什么都不缺。”

萧霁安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无非是些普通的药材书籍而已。”

南宫无望暗道，那就更不需要了。

然而当他看见那些万金难寻的珍稀药材和几乎绝迹的孤本时，以他的见多识广也是一惊。

南宫无望摸下巴，这礼物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难不成又要欠小皇帝一个人情？

想了想，他要来笔墨纸砚，写下一行字后递给暗影。

萧霁安看向回来复命的暗影，以手抵唇将咳嗽压下后问：“南宫无望走了？”

暗影跪下，递出一封信：“是，这是他让属下转交给陛下的回礼。”

回礼？

萧霁安不明所以的接过拆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

偷梁换柱，萧代桃僵。

第26章

萧霁安眼眸一凝，这说的是……华锦殷？

他蓦地看向暗影，眼里碎冰浮动：“他还说了什么？”

暗影面瘫脸上出现一丝疑惑：“说是，陛下的药方。”

萧霁安闭上眼，手上宣纸被他攥成一团。

他低声呢喃道：“华锦殷，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他不是没怀疑过那具骸骨是别人，可仵作检查过后，年纪身形就连骨头上的伤都别无二致。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郁结于心。

暗影眼眸一戾：“既是如此，南宫无望为何不早点告诉陛下？我这就去将他拦下。”

萧霁安阻止：“不可无礼。”

他该庆幸他及时准备了重礼恭恭敬敬地将南宫无望送出去了，若非如此，他还不知何时才能得知华锦殷还活着的真相。

若是华锦殷还活着，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地方——幽州。

如果那具尸体是伪造的，另一具也肯定不会是烟雨了。

看来，他的暗卫叛变了。

不过萧霁安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隐隐的高兴。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华锦殷，你可一定得好好活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原本幽暗无光的眼睛再次灼亮起来。

“暗影，传韩立安进宫。”

暗影离开后，太监赵河过来询问：“陛下，姚皇后的丧仪还未举行，继续秘而不发吗！”

萧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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