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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祁枝莫名松了口气，不再揪着这事。 只问：“清桉，你之前不是就算忙到凌晨一两点都回家住吗？这几天你没回去，爸特地叮嘱我接你回家。” 这是陈述句，意思是她必须要回家。 林清桉不太想回林家。 她太清楚，要不是有事要她做，林父绝对不会想起她这个亲生女儿。 可想到没多久就要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眼见就要摆脱他们离开了……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意外，便默不作声跟着回家。 两人回到家，林父正好刚下班。 顾祁枝犹豫片刻，这才说：“清桉……你做点好吃的送去卫生院吧。” 林清桉没说话，顾祁枝又道：“爸妈之前赶你走是气话，你不要心里去……” 林父也别扭接话，塞给她一叠钱：“相信你这几天好好反省了，也知道错了。” “赶紧拿钱去买菜，给妙妙做饭菜送去卫生院。她习惯了吃你做的饭菜，这几天在卫生院没吃好，人都瘦了。” 一句句，针刺般扎进林清桉的耳朵。 若是上辈子，她说不准已经泪眼抱住顾祁枝，诉说委屈了，但如今她只默默接过钱往外走。 只要对他们不抱期待，他们就伤害不到她。 买了菜，做了晚饭。 林清桉自己吃完，才送去卫生院。 老远就在走廊听见病房的笑声，但她进门，气氛一下子僵住。 林母板着脸接过她手里的饭盒，却还埋怨：“怎么这么久？祁枝本来想陪妙妙吃完再出任务，都没来得及，妙妙都饿坏了。” 不等林清桉回答，林母又随意道。 “对了，妙妙一直在养病，文工团那边不要她了，你把广播站的工作让给妙妙吧，正好你歇一歇。” 林清桉一顿，低垂的眸光有些讽刺。 她的家人要她给林妙妙让步，好像已经成了习惯。 明明之前，他们要她给林妙妙捐骨髓，绝食逼她拿掉刚怀上的孩子时，曾承诺：“清桉，只要你这次捐骨髓救了妙妙，以后我们再也不要你给她让什么了。” 就那样，她失去了期盼许久的孩子。 后来，顾祁枝承诺林妙妙不再碰她，她也就一生无子。 隔了两辈子，她想起这些心里都还是发寒。 见林清桉没立刻应声，林父旧事重提：“清桉，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林姨救你，你已经死了，现在妙妙遇到困难你该知恩图报。” 林清桉回神，扯开嘴角笑笑：“好，不过站里最近工作很忙，起码要加班到月底……” 月底，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到了，人也可以离开了。 林母听了，立马说：“那你就先继续上班，等不忙了妙妙再让给妙妙，她受不得累。” “那就谢谢清桉姐了。” 林妙妙得了胜利，笑得很是得意。 林清桉没心情看他们表演母慈子孝，转身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屋子漆黑空荡。 像一只张大的巨口，扑面而来的窒息。 林清桉深呼吸一口气，开灯进了房间，快了，只要通知书一到，她就能离开了。 她的证件都已经放到了广播站宿舍，想着，她拎出行李箱，把一些用的上的日常衣服塞了几件进去。 谁知这个时候，顾祁枝却罕见回来了。 看她往行李箱塞衣服，他脸色立马变了，如临大敌上前压住行李箱：“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林清桉已经想好了借口，想说这是广播站的公费出差。 可刚张口，顾祁枝又急急解释：“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妙妙要我们离婚的事？你相信我，我当时顺着她，只是担心她发病。” “我爱的是你，明天是林姨的忌日，所以妙妙这几天心里难受，我才一直陪着她……” “不用解释了。” 林清桉淡淡打断，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处境，此刻前所未有平静。 她抬头看着顾祁枝：“既然放不开林妙妙，我们找个时间把离婚报告签了就是。” 这个曾经给她家，被她视为全部依靠的丈夫，她已经不再期待了。 可顾祁枝却骤然神经紧绷。 他忽得把她抱进怀里，“你别这么说，我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爸妈和妙妙都是你的家人，我们不好和他们闹得太僵，如果你不安心的话……” “清桉，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第6章 也要个孩子？ 林清桉下意识看着顾祁枝，心里一瞬漫上讽刺。 上辈子顾祁枝为了让林妙妙‘病情稳定’，可没说过跟她要孩子。 现在呢，他是想施舍她一点安慰吗？ 不等她开口拒绝，顾祁枝又道：“我想过，等我们有了孩子，你应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我和妙妙的关系了。” 看着他眼中的无奈和安抚，林清桉眸光渐暗。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奋斗事业，不想被孩子绊住脚步。” 林清桉也根本不愿意生。 想到自己将来的孩子会和林妙妙生的那个一起叫顾祁枝“爸爸”，她就觉得一阵恶心。 面对这样平静的林清桉，顾祁枝疲惫地捏着眉心：“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变得听不进解释？ 林清桉的手微微收紧：“……既然累，为什么不肯分开？” 顾祁枝喉结滚动，像是败给她了一样叹气，他上前一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清桉，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我们怎么可以分开呢？我们说好要共同进步，互相扶持的。” “孩子的事，你不愿意就不勉强你好不好？” 温声哄了她几句，顾祁枝才脱了外套进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门的开合声传来，林清桉才深吸一口气。 她甩掉所有情绪，去拿床边叠好的衣物，却发现顾祁枝的外套底下，掉了一团纸和一件小衣出来。 林清桉一眼认出那是林妙妙的衣服，纸团上是顾祁枝手写签了字的离婚报告。 不用想，她都知道这都是林妙妙的手笔。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看着这些，心口却还是一阵阵泛疼，像被人用刀捅开。 林清桉深呼吸一口气，把小衣放回顾祁枝的外套口袋。 随后拿起离婚报告，在落款处加上了自己的名字，放进自己的行李箱。 入夜。 重生两个多月，这还是林清桉和顾祁枝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她异常煎熬，背对着顾祁枝侧身躺着，无声做着深呼吸放松。 于她而言，这场同眠已经跟了两辈子，几十年的光影…… “清桉，让我抱着你。” 男人的暗哑低沉忽得拉回林清桉的思绪，炙热的男性躯体靠过来，速度快到林清桉来不及拒绝。 她僵硬绷紧身体，正要推开人，耳畔却响起男人的低语。 “清桉，这阵子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话落，林清桉忽得有些控制不住泪。 明明上一世麻木了之后，后半辈子，她对着顾祁枝早就哭不出来。 可此刻一句‘对不起’，却叫她的委屈怎么也压抑不住。 她感受到顾祁枝紧贴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他这种姿态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只有他曾经出任务差点死去，病好后他没有安全感，生怕失去她才会这样抱紧她，贴着她。 林清桉闭眼，硬把眼泪憋了回去，既然这么怕失去她，又为什么为了林妙妙叫她受两辈子委屈？ 人做错了事，终归要付出代价。 但她强忍住心理的不适，没有推开顾祁枝。 …… 翌日一早，顾祁枝送林清桉去广播站，路过军区大院，林清桉停下脚步。 顾祁枝有些疑惑：“清桉，你要做什么？” 林清桉握着兜里的离婚申请报告，静静看着他，“我有个申请想交给军区领导。” 顾祁枝莫名有些紧张，道：“什么申请，能给我看看吗？” 林清桉正要回答，就见院门口的车停了下来，林父林母带着林妙妙回来。 见到顾祁枝，林妙妙立刻尖锐催促：“顾大哥，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祭拜我妈的吗？我们该走了。” 顾祁枝立马退开，急促叮嘱：“等我回来以后，我再陪你去办事。” 他们一行人，匆匆上车离开。 林清桉目送车开远，收回了目光。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离婚报告，呢喃：“顾祁枝，我们没有以后了。” 第7章 林清桉很快交了离婚报告，回广播站时，恰好被告知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她当场就请假去了户籍派出所，把户籍调转到国防大学。 随后，她又按照通知书的要求，买了3天后上午8点的火车票。 3天后，她将彻底跟林家，跟顾祁枝断绝关系。 做完这一切，林清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就连下班回到那个满是窒息的家，她都能带着微笑。 但是她的微笑，在进屋之后很快消失。 大厅内，林家人早就回来了。 林妙妙趴在顾祁枝背上，和他头靠着头亲昵说笑。 见到林清桉，顾祁枝立刻站起身：“清桉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正准备去广播站接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