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圆邵项元:完结+结局+番外(长河落日圆邵项元卢筠之邵项元:完结+结局+番外)
“长教碧玉藏深处,总向红笺写自随。”
——薛涛《寄旧诗与元微之》 嘉懋顿了顿,见筠之神色平静,才接道:“我并不知她闺名小字,只知她是国子祭酒崔运昌的亲侄女,在崔家排行第五。 “这崔家和邵家只隔一道院墙,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邵将军十三岁就离京投军了,自那后,崔娘子就常往汾州去,去她外祖家避暑。可就在去岁,崔娘子突然成婚了。我打听了一番,你猜她夫君是谁?” “谁?” “李义珏!”嘉懋低呼。 筠之懵然道:“李义珏是谁?” “嗨呀!”嘉懋弹了弹她额头,“就是刑部侍郎李叔慎家的小儿子,从前在弘文馆上学,长得又白又高,眉目端华的那个呀?我拉你去看过他蹴鞠的,记得么? “总之,那时国子监春猎,舅舅夸他身形俊逸,文武双全,夸完没几日,他春闱立刻举了明经!舅舅就点他做太子洗马。我猜呢,你们七家只喜欢自己和自己结婚,大约崔家为了和李家通婚,棒打鸳鸯,邵崔二人这才不了了之。其实这样好的官职,又是赵郡李氏出身,谁不想叫他做丈夫女婿?” 筠之笑道:“令令就不想。” 县主闺名薛令仪,是城阳长公主与河东薛氏薛瓘之女,因为公主早逝,陛下十分伤心,破例封外甥女为嘉懋县主。 令仪拨着薰笼里的残香,想了想道:“的确不想。他太高又太瘦,看一看还好,成亲就不必了。我是可惜他这样的人物成亲,多少女儿心碎呀。” 筠之道:“噢——原来是心怀天下,失敬失敬。” 令仪白她一眼道:“其实我本想拜门寄帖,但博陵崔氏一向拿下巴尖看人,连我娘在世时他们都瞧不上,我可不想搭理。不过,上次宫宴,崔娘子弄筝时,我远远看了,的确娇小可人,但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倾城。 “要我说,筠筠配什么郎君使不得?大哥每每在学里问我功课,听完就是骂我一顿,再夸你端赖柔嘉。然而你我婚事都不由自己做主,虽这话不该我说,但卢笢之这几年也太不上进,只知喝酒耍钱,一味阿谀。这时候为你议亲,实在艰难的。 “邵家虽非世家大族,但人口简单,再则我大哥认得邵项元,说是四门学里不错的后生。筠筠这样聪明,脾气又大方,只要好好经营,日子总不会差的。” 好好经营?筠之望着博山炉出身,香灰已经燃尽了。 多年来,似乎自己一直要十乘十地努力,才能触碰到别人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东西:学业、完整的家,阿娘的认可、还有将来郎君的心。 令仪见她面色戚戚,忙道:“至少筠筠终于要成家啦。你比我还小呢,竟也在我前头成亲,我这辈子不会真要老死闺中罢?” 筠之伸手,捋了捋令仪的额发,指间染上馨香的茉莉气味。“谦大哥是想替你仔细拣选。若令令想即刻成亲,消息放出去,不知多少人排队呢。但如若令令真嫁不出去了,我就……”筠之顿一顿,忽而笑得狡黠。 “你就什么?” “我就和邵项元和离,分他的家产,用心经营,也许还能供你一年四时都用这茉莉油呢!”筠之一面说,一面笑倒在令仪怀里,嘉懋气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伸手去捏筠之的脸,惹得她一声声“好姐姐”地央告求饶。 令仪这才松开手,咧嘴笑道:“你我将来一定会婚姻顺遂,儿孙满堂。” 筠之枕在令仪腿上,午间阳光穿过熏笼上的轻润烟雾,穿过令仪的发丝,和着紫藤香尘落在她脸上。 “真的?”她轻声问。 “真的。”令仪轻声答。 及至刺史府,筠之脑中还回荡着令仪的声音:好好经营,日子总不会差的。 前些年她也幻想过,用成亲来摆脱这一切,但终究明白,姻亲是在家族的等价交换之后,另一场裹着酥酪的苦心经营。 可经营实在辛苦。 女子终其一生,不过婚前熟读女则女训女诫,温良恭顺讨好父兄;婚后曲意逢迎郎君,算账管家侍奉舅姑,鬼门关前产子,还要佯作大方与他人分享丈夫。 筠之母亲和兰娘子尽职尽责,把她教得四书五经,煎茶品香样样擅长,可她羡慕男子恣意生长而自己不能,只好努力精进学艺,每件事都用十二分的精力去做。只有令令知道自己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唉,真的好想她。 “典记,这便是秋梨院了。”刺史府仆妇行礼,卷起碧纱帘。这卧房陈设极雅,进门是一架红木矮足案,案上一张象牙紫檀筝,下置两只精雕月牙凳,配织花绸缎团垫,书架旁置有一方螺钿双陆木棋盘,书房与卧房以四曲兰花画屏隔开。 筠之道谢,兰娘递给那仆妇几吊钱吃茶,避避雪气。 仆妇接过赏钱,笑道:“嗳唷,典记真是客气!我们府君知道典记是读书人,特意吩咐过,这里的书册典记只管阅览,还有那案上的筝,原是刺史为外孙女置的,也供典记把玩。虽简朴了些,还请不要见笑。” “还请娘子替我向郭刺史道谢。”筠之点头笑着,但“外孙女”三字有如一根细针,轻轻刺挠她的心。 兰娘去送那仆妇离开,筠之坐在书桌前,不想弹筝,更不想弹别人的筝。六岁那年,被阿母扶着双手第一次拨动筝弦时,懵懂的她就感觉筝是私密的,一弦一柱都记录着主人的心事,不能分享。 那便选册书看看罢。书架上,凡是四书五经及其注疏,牙签都堆了厚厚的灰,但诗词和杂文笔记的牙签却无甚灰尘,卧房的主人大约喜诗文,不喜政史。 既如此,筠之选定一本《左传》,稍稍踮脚,往最顶端那排抽书。 可架子太高,书册不慎滑落,里头飞出百十来张笺纸,雪片一样四散八落。 真是怪了,怎的这般集信? 筠之吓了一跳,急忙俯身,一封tຊ封一件件将笺纸收回书册里。 最后那张笺纸卷了角,隐约露出“阿元”两字,笔迹粗糙,筋骨外露,大约是郎君所书。 她忽而意识到自己在窥探他人私隐,双脸一红,飞快地别开目光。 但笺纸裸露着,视线定格时,她已看见第一行字:“阿元问小五安。” 窗外大雪纷纷,四下静得出奇,筠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手心渐渐沁出一层热汗。 那些笺纸质地极好,暗金云纹花样,以木芙蓉的皮为浆,浸染松花、残云、铜绿各色,韧而不硬,触手生香;花纹也系时兴的砑花刻印之法绘成,先要在沉香木版上阴线雕埋图案,再以石蜡在纸背磨砑,大概只在长安名匠手中能得一二。 更花管云笺,犹写寄情旧曲。 这些大约是邵项元给崔五娘子的信罢?想是崔五娘子为保留信笺,又要避嫌,才将装信的竹牍俱烧弃了,只藏笺纸在书内。 若素不相识,筠之也许会赞叹此情如潮信、如海深,但这信往来的是邵项元,字字句句种满了她未来夫君的痴心。 她想过多次,奉皇命成的亲,感情淡然也不意外,她只专心理事管家,其他充耳不闻,傍着典记虚职,等将来熬得诰命就好。 但站在现实前,还是手足无措,心跳得越来越快。 筠之踮脚,将书卷放回原处。 之后在汾州停留的日子,她再没拿过书,也不曾弹奏那张吊着元华缨络的紫檀筝。 光阴在雪花纷飞间过去,初霁的清晨,筠之依旧坐在案前习字。家中最困难时没有余钱请人给阿耶抄经,筠之常常自己上手。阿耶离开多年,但抄经成了习惯,一笔一画,捺撇顿挫,一切焦躁都在兰墨的气味中渐渐消失了。 只是,抄到“生为有本众累之元”,最后一字,筠之还是顿了笔,悄然失神。 “阿筠,想什么呢?”兰娘伸手在她面前挥一挥,“写累了就歇一觉,再过两日就启程,可睡不安稳了。” 筠之笑道:“我不困。就是那卷《北斗经》装好没有?都要走了,兰娘还得再催催。” 因在刺史府叨扰数日,筠之想在离开前为郭暹准备一份谢礼,见他常佩莲花冠,圆袍又绣飞鹤纹,大约供奉太上老君,便翻出一卷亲手抄录的《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让兰娘到南市寻书画师傅装裱。 “噢,”兰娘正将几条间裙放在薰笼上蒸香,转头道:“昨日小朱师傅就送来了,我收在那口描金大箱子里,阿筠且去瞧瞧。” 筠之打开箱衔,那卷《北斗经》装得极好,背纸上的双鲤暗纹十分精细,连鱼身和鱼尾的金纹都烫得深浅有致,浮光跃金,如游鱼鳞片闪烁。“都说西京手艺好,我看此人手艺一点儿不逊色呢。” 兰娘笑道:“可不是,我也这样说。听说那装裱师傅叫朱松吾,汾州一绝,不少人称呼他博士。噢,昨日他孙子送来时,还说祖父对典记笔力赞不绝口,什么疏密敧正,精劲丰润,有信本遗风。” 筠之哧哧发笑:“听他胡说罢,也许不管谁的字,他都夸像欧阳询。” 兰娘敲了敲她的头:“阿筠的字帖能得陛下圣赞,但凡识字,都认得出是好字。况且,人家做了这许多年,难道分辨不出好坏?那小朱师傅还说,祖父拿了几式笺纸要送给阿筠。我瞧是价值不菲的暗金云纹花样,不好占人便宜,才没收的。” 暗金云纹? 筠之敛笑,问道:“是什么样的暗金云纹?” 兰娘思索片刻。“应该是砑花刻印的云纹,纸么,大约是木芙蓉,我瞧得不真切,但才拿片刻,手里就沾上沉香木的气味。” 筠之望了望书架上的《左传》,犹豫片刻,将手内的笔墨放下,朝兰娘道:“兰娘套车罢,我要出门。” 车还未行出一里路,秦协礼就追了上来,急急下马,行礼拦道:“末将失职,不周到典记出门的消息。典记要往哪里去?” 筠之心道:“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又想起兵士说过,秦协礼和邵项元是发小,结拜兄弟,朝外笑道:“听说汾楼的茶水果子极好,想尝尝。将军可认识郭刺史的外孙女?” 协礼愣了一愣,低头轻咳两声道:“末将不识。” 看这反应,想必他和崔娘子是旧相识了,筠之笑道:“按说秦将军是郭刺史看着长大的,你们少年时没见过?这倒稀奇。” 协礼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懊恼,“见是见过的,却不相熟,典记是有什么何吩咐?” 筠之道:“没有吩咐,只是听说郭刺史的外孙女常去汾楼,想必有些品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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