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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她微微侧头避开程潇的啄吻,轻声道:“妾身累了,早些安寝吧。” 程潇对她无所不依。 当下褪去顾南亭的喜服,却不做别的,只是抱着她。 顾南亭背对他躺着。 一室寂静中,忽听程潇问道:“我可以叫你昭昭吗?” 第四十章 红烛慢慢燃尽。 过了许久,顾南亭才轻声回道:“好。” 翌日,按例新妇要向婆母请安。 顾南亭早早就起来了。 坐在梳妆镜前,侍女为她将头发盘了起来。 大程风俗,若为人妇,便不能再散着头发。 实则只有顾南亭知道,昨晚程潇并未与她圆房。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程潇竟也忍住了不碰她。 侍女在手脚麻利,嘴也爽快:“王妃可长得真漂亮,跟九天上的仙女一样,难怪王爷那么高兴。” 顾南亭抿了抿唇:“你叫什么名字?” 如今云枝既去,她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奴婢莹月,以后就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程潇走了过来。 “昭昭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顾南亭刚要起身行礼,就被程潇按下了:“今日要进宫向婆母请安,所以早起了些,妾身吵醒王爷了?” 程潇挥手让莹月下去,俯身在顾南亭唇上啄了一下。 “若再如此生分,我可要罚你了。” 又拿起眉笔,道:“我来给昭昭画,可好?” “王爷,这如何使得、唔!” 阳光从窗户中漏了进来,映出地面上缠绵在一起的影子。 许久后,唇分。 程潇薄唇勾起,十分愉悦的样子,“你还要再叫王爷吗?” 顾南亭脸红过耳,终究还是嗫喏着从舌尖滚下几个字:“霖哥哥。” 声音低得有如蚊鸣。 程潇轻咳一声,不再逗她,捡起方才滚落在桌子上的眉笔。 顾南亭坐着不动,心里却泛起了丝丝涟漪。 小轩窗,正梳妆。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 半个时辰后,瑶妃的宫殿。 顾南亭撩起裙摆跪下,“儿媳给婆母请安。” 瑶妃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好,真是个好孩子。” 见程潇小心地将顾南亭扶起,又轻轻拍去她裙摆上的灰霖,瑶妃十分欣慰。 “我儿总算得偿所愿了。” 午膳是在瑶妃宫里用的。 顾南亭看着眼前略带陈旧的器具和桌上并不精美的菜色,心知瑶妃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深宫中不受宠的女人,就是如此可怜。 顾南亭眼角瞥到程潇,只觉得满口苦涩。 来日程潇登基,三宫六院,又会有多少女子如瑶妃一般,在深宫中苦苦熬着日子呢? 而她,还能再经受一次那样的磋磨吗? 顾南亭食不知味地用完了午膳。 她不知道的是,她落寞的表情都落在了程潇的眼里。 午膳后,瑶妃笑着对顾南亭道:“御苑里来了两只雪鹿,昭昭想不想去看看?” 顾南亭知道瑶妃必是有话要对程潇说。 正好她也不想呆在这和前世一般冷清的宫殿里,便道:“儿媳还没见过雪鹿呢,一定要去看看的。” 说罢,便带着宫女匆匆离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程潇蹙起眉心,问道:“母妃有什么话,连昭昭都不能听?” 瑶妃只看着他,淡淡道:“你是真心爱昭昭吗?” “儿臣之心,天地可鉴。” 瑶妃仍是一脸肃然的样子,“那皇位和昭昭,你选哪个?” 闻言,程潇顿住了。 方才席间,顾南亭虽然一直笑着,他却看出了她眸底的落寞。 是在同情瑶妃的遭遇,也是在担心她以后会不会也和瑶妃一样吧。 “母妃知道你一直想为母妃争口气,但是母妃其实从来都不在意那些,只要你好好的,和心上人平安一世就好。” “那是母妃最奢望、却再也得不到的。” 瑶妃定定地看向程潇,一字一顿道。 “不要让昭昭成为第二个母妃。” 第四十一章 按照大程律例,新妇成婚第三日都回娘家归宁。 这次换成程潇起了个大早。 顾南亭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房时,就见程潇正对着礼单清点礼品。 “您在做什么呢?” 若叫“王爷”,便又会招来令人脸红的“惩罚”; 可“霖哥哥”三字,她又实在唤不出口。 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一概以“您”称呼。 程潇取下一旁衣架上的披风给顾南亭披上,“秋意渐浓,你怎么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引着顾南亭走到堆成小山般的礼品旁,“这些都是我给岳父准备的礼物,昭昭来掌掌眼?” 顾南亭看了两眼,发现大多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几套诗书孤本。 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她低声道:“父亲必定都会喜欢的。” 程潇这才让人将礼物搬上了马车。 又揽着顾南亭往内室走,“昭昭去换衣服吧,然后就回唐府。” 燕王府离唐府不远不近,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 唐晁已经领着家仆在庭院中等着了。 一见两人走下马车就要跪下,“微臣恭迎……” 双膝才微弯,就已经被程潇扶住了。 “岳父大人不必讲这些虚礼。” 顾南亭心下微震。 即便是前世程潇尚在利用她时,也没有免去父亲跪拜之礼。 如今竟然肯做到如此地步? 唐晁早就命人备下酒宴。 他如今只剩这么个独女,又心疼她生母早逝,因此回门宴办得热热闹闹。 见顾南亭眼下两团乌青,便笑道:“昭昭去歇一会吧。” 又朝程潇道:“王爷不如同微臣去书房闲话?” 顾南亭心中凛然一瞬。 难道父亲又要像前世一般,助程潇登上皇位? 那岂非又会落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直到后来回了燕王府,她也没问出父亲到底和程潇说了什么。 程潇只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写那首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昭昭,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那时,顾南亭不懂他是何意。 直到中秋当日。 两道诏令从宫中传出,震惊了整个大程。 一是太子失德,即日起废弃,终身幽禁; 二是二皇子册为嘉王,前往邺州就藩,三皇子册封为和亲王。 这就是明摆着要将皇位传给三皇子了。 顾南亭听到诏令的时候十分震惊。 前世太子被废后,程潇在她父亲的暗中支持下得悦君心,被封为燕亲王。 不久之后就被册封为太子了。 怎么这世的结局完全不一样? 正满心思绪时,就见程潇走了进来。一身轻松,毫无野心落空的失望。 “昭昭,怎么站在风里?我回来时在路上看到卖糯米糕的,想起你爱吃,特意买了点。你试试可否合口味?” 说罢伸出手,掌心托着两个荷唐包的糯米糕。 顾南亭打量着他的神色,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口。 “皇上封了三皇子……那你呢?” 虽然说得含糊,却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程潇揽着她往里走,“三哥是仁厚之人,绝不会为难我们。” 这便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他不会去争皇位了。 顾南亭顿住脚步,十分不解:“你,可是你……” 你不是要为瑶妃争气吗?不是一直想要那个位子吗? 程潇停住脚步,捧着顾南亭的脸,轻声道:“昭昭,若我当了皇帝,以后就要三宫六院,娶各种女子。” “你会不开心的。”程潇目光灼灼,眼底只有顾南亭一人。 “昭昭,为了你,我不要皇位。” 第四十二章 顾南亭眼前朦胧一片。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糯米糕滚落在了地上,程潇急急将她揽入怀中。 “昭昭,你不要哭,是我自己愿意的。” “昭昭,我只要你就够了,这辈子只要有你,我便满足。” “昭昭,母妃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当皇帝,她只想要我和你安稳度日,再生一个孩子,昭昭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顾南亭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一遍遍地叫着“昭昭”。 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前世她那么期盼的一切,如今就在她眼前。 而因为前世的伤害而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这辈子,她不会再走向那样的穷途末路了。 顾南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霖哥哥,霖哥哥……” 程潇一遍遍地回应她:“我在这,昭昭,我在这里。”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的谁。 等顾南亭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自成亲以来,因着她心里的防备,两人一直没有圆房。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决定,把自己交给程潇。 床幔轻摇,一室旖旎。 三个月后。 瑶妃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脸上满是慈爱。 “昭昭,今天的菜是母妃亲手做的,可还合你的口味?” 顾南亭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色,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反胃。 但她不肯辜负瑶妃的心意,便夹起一块云腿放入口中,笑道:“ |